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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像當家 挑戰看表演習慣
 

隨著科技進步,各類表演藝術大量運用影像,卻多僅當背景、工具。然而近年越來越多作品,開始真正從影像出發,充分反映現實中的影像時代精神,宣告「影像當家」,也改變了表演藝術的定義、內容甚至空間。

 

奧地利藝術家歐伯梅耶的「春之祭」,觀眾在看演出時須戴上特殊眼鏡,才能看到立體幻境。
圖/兩廳院提供

五月底,台北牯嶺街小劇場一場演出後的座談,幾乎成為劇評、觀眾與創作者大論戰,堪稱近年表演藝術界罕見。這場演出是馬來西亞實驗電影導演區琇詒的「電影表演」,習慣性看向舞台區的觀眾,將只見影像,不見演員等傳統劇場要素。

藝術形式 反映世界觀

馬來西亞藝術家區琇詒現場操作三稜鏡,進行表演性電影 「時光曲」演出。
圖/陳又維攝影

論 辯焦點之一,乃是此「電影表演」放在劇場,是否被完整理解。有人認為,「表演者」區琇詒同時操作三台電影放映機、兩台投影機,並加上聲音現場創作,雖符合 「表演」一次性定義,但她站在觀眾席後方,觀眾很難欣賞影像如何製成;區琇詒卻也有話說:「我在藝廊演出此作,從不須提醒觀眾『看看我』。」

跨界時代,影像大幅進入表演藝術,正挑戰觀眾、創作者、演出空間的分類/觀看習慣。影像躍登主角之一,視覺藝術家、電腦程式設計師變身表演藝術創作者,更有越來越多在藝廊展演的作品,前進表演藝術空間。影像當家,而且越演越盛。

劇評耿一偉指出,任何藝術形式都反映出世界觀的改變,例如20年前台灣劇場界都在談身體,如今網路時代,大家都在講科技、影像。以此觀之,「影像當家」其實是呼應現實經驗的必然趨勢,問題是能不能真正突出影像特質,形成總體作品,以充分表現並刺激時代。

春之祭 戴3D眼鏡觀賞

T.P.O.視覺劇場的「魔毯上的秘密花園」,毯下有數十個接受器,會隨演出者或兒童的動作改變聲音及意象。
圖/兩廳院提供

兩廳院年初的「未來之眼」系列,就有不少作品凸顯影像的互動地位。T.P.O.視覺劇場的「魔毯上的秘密花園」,用最新科技製作 舞蹈,地毯下有數十個接收器,能隨演出者動作變化音像,忽而盪開一池湖水,忽而展開巨大蓮葉,還邀觀眾上毯共同開展故事。

奧地利媒體藝術家歐伯梅耶更進一步,讓影像的地位幾乎強過表演者。

應奧地利林茲電子藝術節之邀創作的「春之祭」,舞台主體是超大投影幕,舞者僅位於角落,觀眾得戴上3D立體眼鏡,才能在投影幕上看到舞者動作與電腦程式即 時結合的「完整演出」:在科技作用下,被「獻祭」的舞者彷彿就在眼前伸手求救,大幅提升觀舞的感官性;下半場靈幻變化的零落四肢,亦是一般劇院變不出的奇 景。

「魅影再現」裡,歐伯梅耶更讓電腦光束和舞者共舞,甚至將舞者滲透、宛如「符號人」。面對舞者是否被壓縮的疑問,歐伯梅耶強調:「這不只是舞蹈;這是舞蹈『和』科技。」

玩創意 觀眾看到聲音

到了牯嶺街小劇場國際藝術節,表演者甚至恍如退位,讓影像成焦點。

「我們希望表現出影像!」牯嶺街小劇場館長姚立群指出,影像過去在劇場多是具象徵或說明性的服務角色,「想像貧乏」,他因此力邀跨界藝術家吳俊輝以「形影相析」為主題,策展呈現影像與劇場的關係,主軸即是區琇詒及英國實驗電影名家蓋‧修文/呂意慧夫妻檔的電影表演系列。

然而藝術節更在意的,其實是思考影像本質。以蓋‧修文等人的「Sound Cuts」、「母音與子音」為例,創作者忽而疊合多台放映機影像,忽而翻轉放映機讓影像形成特殊角度,甚至將聲軌以影像格式製於膠卷邊緣,讓投影機內的感 光器讀取形成畫面,使觀眾「看到」聲音,在在都企圖提醒觀眾影像的「物理性」而非敘事性。劇評王墨林激賞這種經由身體展現的影像意義。他認為,在影像「如 自來水般扭開龍頭就有」的當代,人們已太少思考影像,不但拍照成為反射性動作,劇場也常見為交代事件,就來段影片,「這種對影像的偷懶、誤用,對創造是反 效果,影像和劇場不應是單純一加一,而是要迸出新東西。」

魅影再現 發現新官能

日本Off-Nibroll舞團,善於結合舞蹈、動畫、互動裝置藝術,圖為月前在牯嶺街小劇場演出的「Small Small Island, What Happened at 5:57?」。
圖/牯嶺街小劇場提供

例如「魅影再現」,與其說縮限舞者,不如說舞者身體因為立體化的影像而銳變,「發現新的動作與官能」,就如人類動作因為數位時代變得更快速;舞者蘇文琪模仿電腦loop(迴圈)指令的舞作「Loop Me」,則思考身體如何在數位環境自處。

影像狂潮下,表演藝術的內容正急速改變,作品被收入朱銘美術館的日本團體Off Nibroll可以在牯嶺街小劇場表演,過去來台多被歸類為影音藝術家的黑川良一,10月也將踏入國家戲劇院實驗劇場。耿一偉笑說,歌德說得好:「文化就 是一種教養,讓人變得成熟,不會大驚小怪。」下次走進劇場,且平靜迎接更大的震撼。

 


創作者跨界 身分多重

【聯合報╱本報記者何定照】

表演藝術影像當道,有趣的是,如此跨界嘗試,許多正來自非/兼表演藝術領域的創作者,個個有多重身分。

牯嶺街國際小劇場藝術節策展人吳俊輝,乃是劇場、電影、當代藝術三棲,他先是參與河左岸劇團、發表劇作,又以實驗電影屢獲大獎,並在龐畢度中心、紐約現代美術館展出,還是台北雙年展參展藝術家。

牯嶺街小劇場館長姚立群也是電影界出身,後來參與差事劇團,笑稱自己是「影像掛」,然而正因來自不同領域,才能有迥異傳統表演藝術界的思考。

演出後被觀眾回應「震撼」、也回給觀眾震撼教育的區琇詒,則是念戲劇出身,赴美才接觸實驗電影,作品屢在藝廊甚至電影院「演出」,沒想到進了劇院會掀波濤。不過她說,不會因為劇院空間改變作品形式,「觀眾應主動發現表演者與影像的連結」。

在區琇詒之後演出的蓋‧修文,可說幾度跨界,先是學畫,後來做起實驗電影,並因美術背景,對電影思考迥異電影人,專愛針對膠卷搞實驗;又因實驗著重現場演出,進而跨入各種劇場、露天空間。

成功遊走各領域的歐伯梅耶,則先學美術兼作曲,並玩起數位音樂及影像,投身表演藝術後,發現編舞家無法了解他要求,乾脆自己來編舞,身分又多一個。

【2009/06/14 聯合報】 @ http://udn.com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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